目前分類:鄉間小路,文明野味 (17)
- May 16 Sun 2021 02:10
〈鰻線、巨鯨與人的黑潮漂流〉
- May 16 Sun 2021 02:06
〈寂寞的熱帶魚養在被安排的愛裡〉
- May 16 Sun 2021 01:41
〈蝸牛食堂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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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May 16 Sun 2021 01:35
《最後來的是烏鴉》
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「文明野味」2021年二月號﹞
/包子逸
- May 16 Sun 2021 01:19
〈犬之島〉
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「文明野味」專欄2021年1月號﹞
/包子逸
陽明山就像台北盆地的夢境,與腳邊的城市有截然不同的氣溫與氣味,雲裡來霧裡去,每條山徑都像通往一方迷離的夢土。
陽明山上有許多流浪狗。就像被人類隨手剔除的穢物一樣,牠們卑微地在這片夢土裡遊蕩。山上幾次與流浪狗的相遇,讓我看到了美麗陽明山的月之暗面──陰冷芒草堆裡的犬窩、徘迴停車場自制而靈巧的討食黑犬、中正山入夜樹叢後的晶亮犬眼,以及此起彼落威嚇性的犬吠……與牠們濕亮的圓眼相對,一股龐然的感傷總會從我心底深處呼嘯而過,像不能癒合的洞。過著漂移的生活,陽明山對牠們來說應該像外太空一樣了吧,是否也會偶爾憶起雨水從玻璃窗外淌下的過去與善意?那個牠們曾經信賴的、人類的城市,仍好端端地在山下作息,如此近,又如此絕情。
「難道狗不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嗎?」二○一八年發行的定格動畫電影《犬之島》開場便拋出了這個問題。援引大量日本文化元素的《犬之島》背景設定在一座虛構的城市,一次犬瘟危機之中,政府以保護人類之名下令將所有家犬流放至城外不遠的「垃圾島」,城裡的少數人試圖翻轉這個悲劇,故事由此展開。
鬼才導演魏斯‧安德森﹝Wes Anderson﹞以日本作為這部電影的文化指涉對象時,是否參閱了東京近代史,我並不清楚。但是被譽為「日本崩壞」預言書的《東京漂流》提及,東京在一九五○年代至一九六七年間,曾經將東京都外海的「夢之島」設為垃圾掩埋場,七○年代夢之島還找得到野狗群,流浪狗則徘迴於鄰近的碼頭,此後無主之犬皆絕跡。野狗是指從生到死從未受人飼養照顧的野生犬;流浪狗則是被棄養的犬隻──電影《犬之島》的垃圾島上也有一群「被汙名化」的野狗,最後與一群受棄養的流浪犬相遇。
流浪狗在《東京漂流》書中同樣是重要的精神象徵。現在的東京幾乎不存在流浪狗,就連家犬似乎也喪失了狺吠的能力。整潔而自制的社會景象,其實源自於七○年代東京雷厲風行的滅犬行動。藤原新也在《東京漂流》中,以攝影與報導記錄當時的滅犬行動,批判日本社會在七、八○年代進入經濟成長安定期後,衍生出來迷戀組織管理的病態潔癖:「所有不見容於中產階級社會中的穢物、異物、危險品或等同物品,都被巧妙地封印並且抹殺殆盡。」藤原新也警告,當人類企圖消滅其所認定的所有「病原體」之時,同時也將誤殺能夠維持社會文化活力與多樣性的益菌。
- May 16 Sun 2021 01:11
〈與斑馬與獅子夢遊〉
抱歉,由於不是目擊者,請容許我上面這段敘述先借用吳明益《天橋上的魔術師》裡的一段斑馬出場記﹝也請諸君暫且忘記小說中的斑馬其實現身於中華商場廁所﹞。總之,動物園裡那隻無與倫比的斑馬也曾華麗現身,以歌頌非洲大草原的雄姿,巧妙繞過大舞台後方,閃避了被一整排攝影機與記者現場直擊的機會,從非洲區一路奔馳到近大門口,風馳電掣,差一點就可以縱橫這座城市。
- Dec 15 Tue 2020 01:19
〈麻雀雖小〉
- Oct 15 Thu 2020 01:18
可愛的馬
10月我在《鄉間小路》的專欄聊馬,還有詩歌。
佩蒂‧史密斯在《只是孩子》自傳裡面有一則讓我印象深刻的小插曲,據說當年她窮到和室友三餐不繼,有一天把家裡所有的零錢都搜刮出來,想去買一個三明治,但卻發現三明治漲了10分錢,讓她臨櫃嘆息,此時當年知名的垮掉派詩人Allen Ginsberg竟然剛好在她身後,替她補足了那塊銅板,此後兩人成了莫逆之交。
希望哪天我也買三明治少了一塊銅板時,後面問我要不要幫忙的好心人是梁朝偉。﹝心﹞
這一期的《鄉間小路》主題是「森與溪」,裡面有許多篇有意思的山徑與踏查深度報導,相當喜歡跟著吳雲天走淡蘭古道,以及馬詠恩與古道與布農遷移史學者鄭安睎共返祖居地丹大﹝祖居地位於中央山脈深山,日治時期將布農族移居到淺山地帶﹞的故事。其中有一段寫馬詠恩翻山越嶺終於抵達祖居地──
「......看到前方出現人工堆砌的石板結構時,馬詠恩忍不住心中的悸動,丟下身體的疲憊往前狂奔,跪在石板的遺址前痛哭。
鄭安睎走到他身邊,輕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說:『好了別哭了,這是養豬的。』原來是個豬圈。再往前,更大、更多的石板屋遺址散佈在整片人造山林木中,那才是真正的老家。」
喂!本來都快哭了,看到豬圈又笑出乃。
- Sep 01 Tue 2020 01:12
九月與蛾
/包子逸 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九月號﹞
不久前南下出差,順道回美濃。經過烈陽的連續轟炸,阿嬤家前方的一小畝田意志消沉,只有果樹像吸飽了陽光的蜜汁結實壘壘地撐場,地表上其餘能收成的蔬菜只有零星的茄子、長不大的青蔥與過老的番薯葉。
許多農田趁這個時節休耕,土地上最常見到的是羽狀複葉的「田菁」,雖然田菁的作用是充當綠肥,終究會被輾進土中,但它們姿態狂野,比起許多經濟作物更激情地生長著,高度甚至可與人齊肩。
阿嬤的田邊長了一大叢南方常見、與田菁一樣不怕熱的常春花,由於其他農作此時都慵懶不事開花,這片花海成了勤勞採蜜者光顧的熱點。我在花叢中偶然發現一隻自備長吸管的生物,看牠快速振翼、懸停的飛行方式,誤以為是蜂鳥,後來才知道此君名為長喙天蛾或蜂鳥鷹蛾,顧名思義吸管特長,動作神態確實與蜂鳥相似,是昆蟲界的「四不像」,不像多數蛾夜間活動,又像蜜蜂一樣會發出嗡嗡響。
將蛾誤認為鳥聽起來相當愚蠢,但此君的相貌與氣質確實和一般人理解中「蛾」有點差距──不是應該像個癡情種般撲火嗎?怎麼這麼歡樂地光天化日下在花叢裡採蜜呢?
看來不是只有我有這樣的成見──維吉尼亞‧吳爾芙﹝Virginia Woolf﹞的短文〈飛蛾之死〉﹝The Death of the Moth﹞開頭就寫:
白晝出沒的飛蛾稱之為蛾似乎不太適切,沉睡於簾幕幽暗處、最常見的那種黃夜蛾﹝yellow-underwing﹞總會激起一股深沉秋夜和常春藤小花﹝註1﹞般的宜人感受,但白日出沒的飛蛾無法。黃夜蛾結合了蝶與蛾的雙重特質,不像蝴蝶那麼歡樂,又不如其同類那麼肅穆。
- Aug 01 Sat 2020 01:05
一隻特立獨行的豬
前陣子音樂電影《迷牆》(Pink Floyd The Wall)導演過世,這部電影與Pink Floyd的許多概念專輯都有標誌性的地位。雖然以下講到的豬之往事有點搞笑,但是這個樂團與阿吉的意義遠大於我的三言兩語。
必須特別補充的是,《動物農莊》其實曾因「政治不正確」的因素屢遭出版社退稿,喬治‧歐威爾當時憤而寫了一篇名為《論出版自由》(The Freedom of the Press)的序文,批評當時出版業「自我言論審查」,自動封殺不受歡迎的想法之陋習。後來《動物農莊》獲得出版,此序在他生平從未發表,但後世某些版本的《動物農莊》會在書後附上這篇有特殊時代背景的社論。有趣的是,當時有些出版社認為《動物農莊》中的統治階級「不要用豬扮演會比較禮貌」。﹝豬:???﹞
歐威爾旁徵博引,批評當時「自由主義者害怕自由,知識分子欲使智慧蒙塵」,源自於當時英國絕大數的知識份子對蘇聯的國家忠誠,使得他們對於任何批評蘇聯﹝即使只是隱射﹞的批評都避重就輕,甚至排斥攻擊,歐威爾因此感嘆:
【我們的時代存在著一個奇特的現象,那就是變節的自由主義。......當今還有一個普遍的傾向,也就是主張──唯有透過極權主義手段,才能保衛民主。】
英國當時的社會氛圍不難想像,此時此刻我們的身邊有太多的充滿既視感的例子。
〈一隻特立獨行的豬〉
- Jul 01 Wed 2020 01:01
養虎為患
- Jun 01 Mon 2020 11:10
穿西裝的兔子
/包子逸 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6月號﹞
從前從前,有隻可愛的小兔兔名字叫彼得,彼得總是穿著水藍色西裝外套,而且所有印上他身影的商標產品都會變得很貴──即使是一小盒餅乾,或者新生兒的口水巾。這就是國際兔子巨星的待遇。
彼得兔是原創者波特﹝Beatrix Potter﹞與小讀者通信時創作的角色,一九○二年出道﹝故事書正式出版﹞,一炮而紅。波特畫風柔美,色澤讓人輕易地聯想到育嬰房與任何粉嫩溫和的東西。彼得兔的傳奇開場卻不是柔情的搖籃曲,故事是這樣開場的:
有天早上,彼得的媽媽提醒孩子:「嘿,親愛的,你們可以到田野或路邊跑跳,但千萬別進麥奎格先生的花園噢。」兔媽解釋:「因為吼,你們的老爹在那邊出了點意外,被麥奎格先生做成了派。」原版故事書中,波特女士在這段話旁邊貼心地畫了插圖,一名婦女端著剛出爐的兔肉派,身後金髮小娃探頭出來,手持叉子準備開吃。
- May 06 Wed 2020 16:05
五十嵐大介的麵包與貓
五月份的《鄉間小路》主題是一個人的生活,可能是配合疫情的關係吧,突然之間所有雜誌報導主題都在密密討論怎麼一個人好好生活。
我寫的五月份專欄主要介紹五十嵐大介,想起來也很貼切本期主題,五十嵐君是個獨自生活也非常優遊自得的強手,其作品中的主人翁,經常是獨來獨往的人。
〈五十嵐大介的麵包與貓〉
/包子逸 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五月號﹞
「揉麵糰時,要讓它帶有少女肌膚似的彈性。」
- Apr 21 Tue 2020 16:42
〈超深度鯰魚〉
/包子逸 (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四月號)
朋友去年職場多波瀾,聚餐時無奈地說,主管空降了一位PM,意圖提昇團體的競爭力。聽過「鯰魚效應」嗎?「在一群泥鰍裡放一隻活蹦亂跳的鯰魚,能有效激發泥鰍的危機感,拼命扭動的泥鰍生命力更旺盛,肉質也更結實鮮嫩」,不同國情之下,「泥鰍」可以置換為「沙丁魚」或「鱈魚」,這是企業管理理論中很知名的論點。
不過,朋友公司裡的泥鰍都跳槽去也,只留下一灘爛泥。管理者若輕易聽信企業管理有關「提升績效」的偉大寓言,透過高壓制度奴化下屬,最終的結局都不是太喜樂,這是出社會之後,我親身體驗也不時耳聞的老掉牙故事。
鯰魚鬍子長,頭又大又扁,導致兩隻眼睛分得特別開,總是一副喝茫的表情,看起來不太美味。我在紐約哈林區住過幾年,走在路上不時會踢到吃剩的雞骨頭,這是因為美國「靈魂料理」﹝soul food,非裔美國人的傳統南方美食﹞特別鍾情燉得軟綿的菜餚,以及煎炸得酥脆噴香的料理,炸雞是其一。除此之外,裹玉米粉的煎魚片也是靈魂料理的要角,在美國南方小鎮,道地的靈魂料理煎的是鯰魚片,味道其實不錯。
- Mar 24 Tue 2020 15:22
〈章魚心,海底針〉
/包子逸 (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三月號)
看完是枝裕和的電影《比海還深》,照理說應該沉浸在台詞或演技的餘韻之中,腦海卻盤據著電影結尾出現的章魚溜滑梯,似乎哪裡不太對勁。
《比海還深》取景於東京清瀨市的舊社區,片中的章魚溜滑梯看起來朝氣蓬勃,可能是章魚君的禿頭上綁了一條「鉢卷」毛巾的緣故。我不禁想到,臺灣許多老派的大象溜滑梯的腰身也常寫著啦啦隊般「生動活潑」、「身心愉快」的四字格言。
比起無精打采、面目模糊的罐頭型塑膠溜滑梯,我私心偏愛這些性格派的溜滑梯們。叢林裡的巨獸、深海中的八爪仙,看似遙不可及的生物,以一派輕鬆的溜滑梯之姿溜進現實生活,有種不可言述的療癒感。
- Feb 26 Wed 2020 01:00
跳舞的熊出沒,請注意
/包子逸 (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2020年二月號)
多年前我還在紐約廝混的時候,參加過Gogol Bordello的演唱會,舞台背景是一把巨型彈弓,這是他們第三張專輯《Gypsy Punks》的封面,也是他們最喜歡使用的隊徽。主唱尤金‧赫茲(Eugene Hütz)出生於烏克蘭,流著吉普賽人的血液,樂團奠基於紐約,團員來自世界各地,曲風結合了吉普賽與東歐風情,有豐富的彈舌音、俄羅斯腔、不羈的手風琴,以及聽起來像喝了太多酒、血脈噴張的鼓聲。
龐克搖滾演唱會通常都會過度激動﹝您瞧瞧每次都要玩「飛入人海」戲碼的Iggy Pop先生﹞,果不其然,演唱會開到一半,Gogol Bordello鼓手突然豁出去了,把舞台上的巨型大鼓甩入人海,那大鼓在人海中載浮載沉,鼓手一不做二不休,竟三步併兩步踩著觀眾的頭爬上大鼓,顫巍巍地站了幾秒鐘,那一剎那我以為他在表演八仙過海。
我也記得他們激動地唱著〈狗吠起來〉(Dogs Were Barking),這是《Gypsy Punks》裡的一首歌,講的是某場失控的婚禮,他們唱著:「狗吠起來,猴子拍手,熊在跳舞,女孩們都野啦,條子暗中埋伏,孩子噗嗤怪笑……」,熊本來是不會跳舞的,「跳舞的熊」這個意象引射的是東歐古老的馴熊文化。在2007年最後一隻跳舞的熊從保加利亞的吉普賽馴熊師身邊帶走之前,從黑海到波蘭、希臘,甚至更遠,都能看到馴熊人帶著跳舞的熊流浪表演的身影。
- Jan 03 Fri 2020 15:46
鼠輩吉祥
/包子逸 ﹝原載於《鄉間小路》雜誌2020年1月號「文明野味」專欄﹞
倉鼠能把體重20%的東西塞進臉頰。想想看,如果人類的臉部肌肉彈性這麼好的話,搭乘廉航的時候,就不必為了行李超重的問題而心驚肉跳了──「行李超重喔!」機場櫃檯人員冷酷地這麼說的話,只需要微笑,不失優雅地打開行李箱,將失心瘋買下的伴手禮﹝藥妝店乳液唇膏或餅乾等﹞一一塞入口中,就能順利解決重金罰款的危機。
好吧,也許這並不是什麼太優雅的事,但你必須承認擁有這項絕技相當方便,繪本作家島田由佳顯然深有同感。島田由佳的故事向來天馬行空,受到廣大幼童的喜愛,暢銷書《包姆和凱羅購物記》中,包姆和凱羅出門逛市集,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攤位,攤位上「只有一隻奇怪的動物和招牌」,招牌上貼著一張紙,寫著:『胡桃‧鏡子‧橡實‧陶笛』,如果有人想買商品,這隻奇怪的動物就推推臉頰,吐出鏡子、胡桃、橡實和陶笛。真是令人羨慕的臉部肌肉。倉鼠先生如果來台灣擺攤,跑警察的時候想必也能特別從容吧!
如果孩子大一點的話,劉克襄 《豆鼠回家》是非常有趣的讀物,據說是劉克襄為當年不到七歲的兩個孩子編造的床邊故事。當代的童話經常讓人覺得太文弱,充滿虛弱的天真和簡單的溫情,《豆鼠回家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,也有寫給世故的成年人看的成份。故事主角是一群住在「大森林」、以爬藤類的扁豆為主食的豆鼠,長年生活安逸,全挺著油油的大肚腩,卻因森林生態失衡引發生存困境,為了解困而前往傳說中西方的另一個森林,故事裡有梟雄也有詩人,有外敵也有內患,劉克襄說故事靈感來自盛唐的沒落,但故事裡的各種隱喻放在今日的政治環境也毫無違和。
讓人會心一笑﹝或心中一寒﹞的橋段,包括這段描述──「大森林」沒落後,一些老豆鼠都覺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