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子逸

〈發光的神經〉

/包子逸 (原載於於人間福報副刊)

你是我心目中最能發光的那條神經
如溫柔移動的列車不停
躺在點點點點的星芒裡 耐性
拷問虛線似的 關於純潔的意義
細雨紛紛 引起無數輕微地震 抽擊

十年前王家衛、安東尼奧尼以及史蒂芬．索德柏（Steven Soderbergh）合導了《愛神》，三部短片詮釋愛神的手法大相逕庭，在有限的時間裡向難以捉摸的愛神致意，大概也沒有更合適的方法。

三個章節中，王家衛的〈手〉情慾表現尤其豐滿，如果可以把片子濃縮成一滴烈酒，慾女伸手在小房間內撩撥小裁縫的那幾秒，應該就是了吧。這短短的一部戲不能說是王家衛的代表作，但卻相當簡單精準地表達出一貫的王式美學，是王家衛電影光譜中一段美好的樣品。

〈手〉的基調憂鬱而充滿隱喻，符合王家衛一貫的藍調復古風格，故事很短，游移在一個專門臨摹女性身體與心理曲線的小裁縫，與一個努力獲得撫慰與愛情的交際花之間；一前一後的手淫橋段，如括弧般將全片情慾的起盪收攏在內，充滿弦外之音。

雖然〈手〉片情慾橫流，但王家衛卻曾意味深長地表示這部片無關性，只關乎「手和兩腿之間的關係」^[1]。這個朦朧的回答呼應了王家衛美學──在緩慢甚至靜默的表面之下，製造強大的情慾暗流，王家衛顯然特別沉湎於某種「之間」（in-between-ness）的美，所謂的「之間」是未到彼處、仍在進行中的灰色地帶，疆界仍未拉起，或者尚未倒下。

廣角來看，王家衛的都市愛情神話雖然情濃，卻總是處於痛苦的無語狀態，永遠禁錮在無效的溝通之中，但這也特別顯出〈手〉這部小品的特異：裁縫縫補之 手、女子慰藉之手、擁抱之手、推卻之手，彷彿扣人心弦的扣子，既是名詞又是動詞，相當有效地將人與人之間扭曲的關係、情感的困頓扣起，成了所有「之間」的 橋樑。王家衛的創作向來借重朦朧之美，導演雖然否定了此片與性的關聯，卻肯定把「性的聯想」偷渡到了「手和兩腿之間」。

       「無論自由相愛與否，人人死而平等，希望死亡不是你的終結，

         憧憬光明，你就不會懼怕黑暗。」

幾年前看了婁燁的電影《頤和園》，異常感動──不僅僅是其畫面、音樂與結構上掌握的詩意是所有藝術創作者都嚮往的一種境界，片中還有一種打動人心、流動而深沉的東西，這種抽象的感知，不是具體的形象聲影可以輕易表答完全的，而我覺得《頤和園》精巧地把它表現出來了。

《頤和園》從青春演到壯年，時間軸從六四天安門、柏林圍牆倒塌、蘇聯解體、東歐民主化一路鋪陳到二十一世紀初，背景跨越中國海內外、城鄉、校園與職場，交叉比對，節奏鮮明。

〈一人〉

/包子逸 (原載於人間福報副刊)

我的想像失眠 好像重度黑暗的夜
夜的外圍包裹著拒馬
拒馬上又凝結層層的霧氣
霧氣拒絕昇華成雲 不睡的心情在胸腔來回踱步
踢壞了睡眠的地毯

 〈曙光〉

/包子逸 (原載於2011年5月第六期《風球詩雜誌》)

如果宅也能發電就好了，如果種子也能落在正確的地方，

刺眼的思念註定要伸展臂膀，摸黑敞開我胸膛，一個小跳

探出明媚的窗。嘿，台北的後巷。晚安了，溫柔的長堤。

千萬別在無解的夢裡夢著解答，千萬別在心意不堅的愛裡

愛上癡心。被窩裡輕輕唱過的歌要如何收好，而燒餅到底

〈霧〉
╱包子逸 (原載於《聯合報》副刊)
 

此文收錄於包子逸的新書《風滾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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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〈監守自盜〉

 /包子逸  (已發表)

偶爾還是會想起我失竊的風衣。

你能不能也把我劫走，趁無人的時候

我可以當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病患

並且拒絕就醫。

《野蓮香》或許是台灣近年來最特殊的女性公路電影，片中反覆審視台灣女性的「出路」，充滿了驚人細節和力量。

公路電影往往不能迴避幾個問題：自我、外界、何處為家、為什麼上路、路的盡頭指向何方、肉體與心靈考驗的意義。自從人類開始擁有自我意識、荷馬開始絮叨奧迪賽之旅後，這些問題便如影隨形，深植於人文哲學的辯證中。也因此公路電影總是充滿人生的指涉，如同所有曾經撼動過我們的旅行；儘管遠行不一定允諾旅人可以抵達遠方，這些探問也不見得有標準解答，但這沿途的不安與不定數，向來是是公路電影扣人心弦之處。

《野蓮香》一開場便是嫁女兒的場景，依循古禮嫁出門的女兒，水潑出去一樣已經是別人家的了，父權社會婚嫁的分水嶺明確點出這部電影的基調，都說女人是水做的，被娘家潑出後必須尋得安身立命之處的孤獨與掙扎，是遠渡重洋的外籍新娘與傳統「出嫁」女性必須背負的第一個命題。

因此片中豐富的「水」的意象並非偶然：瓊娥從越南嫁入四面環海的海島，島嶼空間可以解讀為完全閉鎖，也可以解讀為完全開放；瓊娥這一路的遭遇，可以說正是一介女子與台灣社會環境本身對「閉鎖」或「開放」定位的反覆推敲。

瓊娥在美濃小鎮的生計為農業，雖然丈夫一度想轉戰養蝦場，小鎮土地的生息都和水資源密切相關。藉由土地與水的連結，片中透過美濃地方的水耕野蓮產業，點出美濃南洋姐妹們同舟共濟的情感、異國婚姻的不易；透過颱風的無情，農田的水患，映對傳統男性因性別與社會經濟角色信心飄搖而釀成的家庭風暴；透過瓊娥的幻夢，引渡寂寞的異鄉人回到越南水鄉﹝夢中的故鄉依然是擬態，仍是台灣水道風景﹞；透過摩登女性孫老師的衝浪者角色，展現女子能夠「乘風破浪」駕馭水性的堅強與自信；透過缺水而窮途末路的瓊娥將水全數交給女兒，展現母者的意志。這些都是非常精緻動人的細節，《野蓮香》兼顧了小品的細膩和批判的格局，細節環環相扣，情感連綿。最後瓊娥從群山環繞、桎梏纏身的美濃出走，穿越山脈、面向大海，其開闊的寄望不言而喻。

片中另一個糾葛的主題是「誤會」。意識形態、個人與社會定位的「內」、「外」轉換，往往必須藉由痛苦的誤會展現。瓊娥的「外在」身分﹝外國人、嫁「進來」的新娘、嫁「出去」的女兒、父系社會裡負責「生小孩」的妻子、適任的母親等﹞，洪水般無情地考驗她的向心力──丈夫質疑其不忠、婆婆「揪內賊」、街坊鄰居對女性家暴受害者家務事的非議、剝奪身體自主權、剝奪討論權以及對母親有苦難言的無奈等等，徹底榨乾了瓊娥對於無條件的愛﹝真正內化﹞的想望。

瓊娥女兒被誤會為沒有言語能力，或許這個「難以言述」的困境，正是整部戲的縮影。當無條件的愛遙不可及，靈巧的唇舌與流暢的語言，終將匱乏。故事的潛台詞或許是：只有藝術和愛無疆界可言。

《野蓮香》雖然針對許多議題有鞭辟入裡的詮釋，但卻沒有走入死胡同，節奏輕快，疏落有秩，充滿台灣南方的爽朗風情。片中瓊娥丈夫抱著碩大絲瓜拍照宣傳的畫面，不免讓人想到男性一心想在家、在社會上「重振雄風」的聯想，令人發噱。關於「強勢」與「弱勢」、「內」與「外」的逆轉與混淆，《野蓮香》的表現十分討喜。

公路電影多半是「另闢蹊徑」的啟蒙故事，《野蓮香》終究沒有走向《末路狂花》(Thelma and Louis)的自我毀滅，也沒有踏上女丑悲歌的《大路》(La Strada)，瓊娥使人動容的「家」的告白，以及瓊娥丈夫使人動容的愛的告白，一再帶領觀眾回溯、沉思公路電影的核心問題。《野蓮香》選擇了一個「開放」性的島嶼詮釋，讓一切回歸包容與愛，也因此，充滿向外航海的可能。

以前造訪過紐約曼哈頓155街一個鮮為人知、由豪宅改建的Hispanic Society of America博物館，它珍藏了許多重要的文件和藝術作品，更有大量近代西班牙大師諸如 El Greco、Goya、Sorolla的經典稀有畫作，讓我印象深刻，逛了一圈才發現，原來許多在西班牙看見的重量級博物館畫作，都是特地向它借展得來。

博物館揭露的是歷史的碎屑，我們拼湊著看，無論在哪裡、特展多完整，也只能是瞎子摸象，或許永遠都無法透徹。但是藝術作品召喚了個人的情感，並且在個人身上產生全新的意義，這或許是藝術和宗教的終極目的。

Hispanic Society of America裡面，特別感動我的是Goya這幅畫。

這畫有一個故事，人們盛傳Goya愛戀著這位Duchess of Alba，包括他畫過的知名Maya裸女圖都有學者揣測是以Alba女爵為範本。十八世紀末，為了這個女人，Goya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畫了這張圖，至死 珍藏身邊沒有公開。圖中女爵手指地面，原本地面上是一片空白，直到20世紀才有人移除上層顏料，發現內層寫了一行字Solo Goya﹝唯有Goya﹞，目前展出的作品保留了Solo Goya字樣。

印度駐美外交官受辱，這件新聞炒得沸沸揚揚。

撇去新聞本身讓人不爽的部分，我注意到台灣新聞頻繁使用奇怪的 「印度"美女"外交官」稱號來指稱這位不幸的外交人員。報導告訴我們，這個外交官不只是女的，還是個美女，我不明白指出這名外交官是女人或美女，到底和報 導本身有什麼關係，新聞無論如何不需要報導記者個人的外貌美學觀點，更不需要深化社會對於所謂的美女樣貌的定見。 

稱讚別人貌美是件好事，但我必須要說，在公開場合公然對人的外貌指指點點並不妥當，尤其是一個人的外貌和你要討論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時候。 

同樣的，華文世界裡面存在著「美女作家」這個弔詭的詞，這是一個非常異化的稱謂。 

此文收錄於包子逸的新書《風滾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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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甜蜜蜜》是討人喜歡的一部香港電影，不只是因為它的尾聲停在浮生若夢、緣起緣滅的曼哈頓；也不只是因為它在萬般無奈之中，終於決定還給俗子重逢與微笑的希望。

2012年在台灣上映、由杜琪峰執導的《奪命金》是兩岸三地影壇相當突出的一部作品，社會批判意味濃厚卻又不失幽默，荒謬黑暗又不使人絕望，充分顯露出香港的分裂性格。

因為香港政治經濟文化的特殊性，包羅萬象的港製電影風格鮮明，舉凡腥羶、無厘頭、古惑仔、愛情類型，多半飽滿淋漓，鮮少欲語還休，《奪命金》便是一部相當犀利的社會批判代表作，這和以小品敘事手法見長的台灣片、或受限於電檢只能迂迴罵人的大陸片有本質上的懸殊差異。

或許是時勢迫使香港對本身的處境感到特別敏感，《奪命金》利用簡單幾條故事線流暢地點出香港﹝或任何當代資本主義都市﹞「內部」各階層因種種原因而被錢「追殺」的窘境，還有香港「對外」面對國際情勢的挫折感。

為了連結各種社會問題，《奪命金》特別安排了一個混跡黑幫的傻子三腳豹來貫串全場，這個傻子什麼也不會，只懂得義氣，死心眼伺候一大堆流氓，平常也沒在幹什 麼，就是不斷套關係搞交情，服侍的老子捅出了簍子，就趕緊上前線擋子彈，搞得常常自己都差點掛掉，但因為他是個傻子，所以永遠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。這個傻 子，可以說是資本主義社會底下奴性深重的芸芸眾生代表。

〈命令〉

/包子逸﹝發表於《幼獅文藝》2012年11月號﹞

你要我take your time

我就俘虜時間  帶去一個沒有時間的地方

你問我知不知道你愛我

我就把愛  正確填在你 __ 我正中央

你說我來自一個有油豆腐的星球

〈當世界即將關閉〉

/包子逸  (收錄於《最後一本書》，逗點出版)

選了你就會發生錯誤必須關閉，不如選我

選我作你的開啟。當你選我，我馬上變成

一雙筷子，陪你穿拖鞋下樓吃涼麵；化身

銀杏膠囊，撿起你無法形容的所有斷句。

你只要伸出手指，我就是那顆關鍵，通向

王菲。

一九九五年十月二十八號，「王靖雯Is Night台北首度演唱會」在台舉行，還是高中生的我第一次看演唱會，坐在距離舞台極其遙遠的左前方，在天后眼中，大概只是一粒芝麻大的碎影。我和朋友乖乖坐著，看樓下搖滾區的歌迷樂得失控，黑浪一樣翻湧，有人昏倒了，工作人員朝人群灑水試圖平息熊熊的激情，演唱中斷，王菲手插腰用一口清脆的京片子說：「有人被踩到了，大家冷靜，要是鬧出人命，我受不了。……乖，坐下，不然我不唱了。」說著她也笑了，不曉得是覺得荒唐、驕傲、親愛還是無奈，面對一群為了她瘋狂的人們。

我喜歡王菲，因為她是個光芒萬丈的時代人物，我喜歡她那聽起來好像可以穿透時光的歌，喜歡她象徵的哲學、藝術信念、永恆與誠實。有些人一出場你就知道歷史不會忘記她，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。對我而言，她已經不只是一名歌手。

一九九五年的那個晚上，王菲已經是港台兩地流行樂壇不可忽視的唱將，但此時的她在台灣僅推出三張唱片﹝迷、天空、菲靡靡之音﹞，演唱會裡唱的多半是前兩張專輯裡耳熟能詳的歌﹝掙脫、矜持、天空、執迷不悔等﹞，其中穿插向鄧麗君致敬的〈雪中蓮〉、〈千言萬語〉，另外多唱幾首翻唱曲﹝「猜心」等等﹞。這個時候的她還跟竇唯在一起，會中特別選唱了竇唯和她合寫的〈誓言〉以及極端冷門、饒舌風格的〈出路〉﹝太另類，所以當然不是在台灣發行的﹞，並且翻唱〈明天我要嫁 給你〉。

〈激情之後〉

/包子逸  (現代詩刊之《無情詩》第10期)

耶誕樹流浪在路邊  因為慶典已經結束

歡笑的理由已經迅速交接  來不及等待

長壽的翠綠終老  人們摘去了它的華麗

褪下了上方銀色的星星  緞帶和禮物都

收進抽屜  又從新年倒數的宿醉裡困難

〈夏天裡的暴風雪〉

/包子逸  (現代詩刊之《無情詩》第10期)

世故麻辣過後  陪你走路的鞋子穿熟了

灼熱的天氣叼著烤酥的影子  每一步都是脆裂的跋涉

這樣粉身碎骨的愛  焚燒成 夏天裡的暴風雪

弄哭了天使  震驚了日昇月落

夏天禁不住汗如雨下  瞳孔冒出攝魂的煙硝

墨西哥擁有全世界最多的印地安人口，高達九成的子民體內流有印地安人的血液。古印地安文化與當地文學、藝術、衣食、節慶休戚相關，是墨西哥的重要傳統。現代墨西哥文學尤其反映了微妙的歷史演變，還有拉美原民文化在列強環伺下遭遇的困頓與曙光。

         「我感到寂寞，也覺得墨西哥是孤獨的國家，被孤立在

          歷史主流之外。」

           ──墨西哥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斯，《孤寂的迷宮》

二○一○年是墨西哥脫離西班牙殖民獨立的兩百周年，也是民主革命的一百周年。因此，今年的九月十六日，墨西哥城舉辦了盛大的國慶慶典，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展現了複雜的墨西哥風貌，大量融合了古印地安文明、西班牙與當代墨西哥等文化元素。鑼鼓喧天中，身著印第安傳統服飾的隊伍與重現歷史戰役的演員們擦身而過，象徵亡靈的骷髏陣仗和生氣勃勃的軍隊輪流登場，虛實交錯的熱鬧奇景，彷彿暗潮洶湧的墨西哥史，讓人目不暇給。

「來我這兒吧，我在這兒呢，來我這兒吧。只要你願意，就能找到我，在這海天一線的地方。我在這兒 呢，我是屬於你的特別小島。來我這兒吧，來我這兒吧。BaliHa’i, BaliHa’i, BaliHa’i！」

──《南太平洋》經典曲目〈BaliHa’i〉歌詞

 世界原住民族的歷史寫滿了與外來民族抗爭與磨合的篇章。強勢的外來民族經常剝奪原住民族的發言權，留給原住民族神祕、野蠻、沉默的刻板印象。

經典百老匯音樂劇《南太平洋》風靡世界六十年，劇中所在地萬那杜(Vanuatu)共和國，自從一七七四年庫克船長登陸後，原住民與外來者的角力便從未歇止。在宣揚文化混血的全球化世代裡，萬那杜人能否繼續擁有屬於自己的聲音？

〈天才〉

/包子逸 (原載於《掌門詩刊》59期)

靈感難以講求對仗  多半不能押韻
天才的指尖觸摸到上帝  感覺有點冰涼
幼稚是俗豔的花蕊  對任何隨便的增溫敏感
一碰就釋放  在各種支微末節中刻意爛醉
並對毫無道理的劇情產生神木般的感動

〈科羅拉多〉

/包子逸  (原載於《創世紀》156期)

暮色一垂  頹陽醉倒山崗
不知名的飛蛾匍伏在窗櫺上
刁著菸竊聽情報   大嘴的女人
毫不掩飾綴滿蝴蝶結的偏見
酥脆的熱馬鈴薯安撫疲憊的北風

〈紐約〉

/包子逸  (原載於《創世紀》詩刊156期)
 

倦勤者的春日   如茶   帶著薄荷涼
那些衝刺的花海   正向得像一萬束肯定句
四月的心境 半夜裡會踢被    清醒的時候遠走高飛
政治上的格鬥  鏗鏗擊劍    在體制的圍場中間 作勢
刺上敵人的咽喉    熱血莫名